子夜閣

　狐鏡緣前傳的短篇，為自創人物的故事。

　　　邊疆同居之後數百年，進入本傳前不久的人間，聖誕賀文是也。

　　　　　　　　　　　　　　　　如果上述都OK那就請多多指教了。

－　－　－　－　－　－　－　－　－　－　－　－　－　By. 小潔

　　老舊木造的書店有著濃濃古老的氣息，位居在城市中的隱密巷弄中，平時鮮少人能找到這一個地方。門上的鈴鐺些微的鏽痕、懸掛在木製招牌下的油燈。

　　書店裡總是坐著一位老先生，看過他的人都叫他老潘，但是卻沒有人真正進去過那個地方，大家對於他的印象也只是淺面而已。

  書店裡的規矩奇怪，聽說那裡是不賣書的。走進去的人手裡拿著的是一本書，但一出來總是會換了另外一本出來。

　　雖然說店面的老舊氣息非常特別，照道理來說這樣的地方應該是不會讓人輕易地去忽視它才對，但是其實大家不知道其實是這家店的主人刻意想讓人去遺忘的。

　　接觸且來到人類的世界不知道是第幾年了，連方朔自己也沒有一一細數過。

　　坐離在櫥窗最近的椅子上，從外面的巷子可以清楚的看見一個蒼白頭髮的老先生依然坐在同一個位置，數年來如一日。

　　想從前懵懵懂懂的那個自己，當時何處不充斥著不成熟的語氣與某年某月那天羞恥的生活細節，從難以忘懷的戀情到互相欣賞的朋友，看似平淡的現在，或許是符合心意的吧？

　　室內的燈光晃了一下，椅上老先生動著手指翻閱著眼下的一本老書冊。

　　看著紙本日記上的日期維持在數百年前的某一天，原本私底下發誓絕對不會再開啟這本泛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的作祟，偏偏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開始回憶著過往的事情。絕對不會承認這是漸漸增歲的象徵，方朔這麼想著。

　　街道上的紅色或綠色的事物多了一些，白天路過的人們除了平常的忙碌，路上好像也多了要過節的氣息，連樹上微黃的小燈泡似乎也提升了外面寒流給予我們的體感溫度。

　　外頭早就去暗去的天色早就被點著的路燈給取代了，方朔走到門外點起不合時代的油燈，門上的鈴鐺因為門的開闔而發出了叮叮的聲響迴盪在這個偏僻的巷子中。

　　室外的溫度比起室內寒冷的許多，雖然在這個還不至於是下雪的緯度，但是比起方朔的家鄉實在是冷了太多了。方朔兩手互相搓揉著並且靠近嘴邊，便將口中的氣息吹向凍僵的手，霧狀的水體飄在空氣中之後又隨著人進入室內而消逝。

　　「主子？」

　　香子蘭因外頭竄進的冷風而醒來，先抬起頭看看著外頭的天，當發覺天還是黑的時，又緩緩的閉上眼睛，連講話都變得含糊不清。

　　「沒事的，只是忘了點燈了。」方朔苦笑了一下。

　　本該天色剛暗時就要點的油燈，等到現在天快亮時才點起，果然還是有一點說不過去呢。

　　其實只是順便到外頭吹吹風、醒醒腦吧。

　　夜黑的襲來果然是一顆落井石，實實的加快了回憶揚起的速度，想想當初榞的死亡讓自己痛不欲生，最後藉著禁術得知了榞轉生地點，才稍微撫平了一些，而今是趨於平淡。

　　在得到轉生相關訊息後，一意孤行的決定投入人間新增入口的研究。而現在成功的自己，其實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而此刻就只差等待與榞相遇的時機了。

　　過了幾百年的時間，只知道上一世模糊曖昧的情感現在只化成單純的期望，期望榞的今世能過得順利過得好。就算不是戀人曾經也是至少是最好的朋友。為了好朋友榞，向陽難得成熟的同意方朔這樣的離開。

　　回想起以前三人一起的場景，向陽、方朔、榞，雖然是不同的種族又不是來自同一個的家鄉，但是有種強烈的感覺，彼此的靈魂絕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不知不覺間，方朔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頭頂上用來在人間偽裝的髮色，漸漸的從灰白色退回原本的褐色，臉上刻意用上的皺紋也隨之退下，而腦袋裡夢到的是來人間與蓬萊島離別時，向陽那雙像是要把自己看穿的眼睛。方朔當時還以為會聽到向陽耍賴的挽留，或是嚷著叫方朔也把他帶上，結果向陽的反應卻是異常的平靜。

　　「原諒我吧！就今晚就好。」

　　方朔嘴裡講得含糊，夢鄉裡或許都是抑制已久的懷念與回憶。

＊＊＊

　　「啊！！又聞到一股熟悉的臭味了，煩躁啊！！！！」

　　小而中氣十足的聲音，有一點煩躁亦是暴躁，狠狠的打破了清晨的安寧。

　　「誰偷吃了我的布丁！！！」

　　或許是翻動冰箱的聲音，玻璃碰撞發出的聲響與冰箱開啟已久的嗶嗶聲。

　　睡著在桌上的方朔聽見了裡頭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聽聲音就知道是香子蘭了。方朔緩緩睜開眼睛意識到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蓋上的毯子，隨著毯子滑下起身，在人間的偽裝也跟的回復。

　　方朔起身走向噪音的來源：「子蘭，還好嗎？」

　　以為從出生到現在已經習慣一個人生活，只是自從遇見了那顆橘色的太陽之後，對方朔來說似乎更習慣照顧人了。

　　方朔走向香子蘭的聲音來源，根據方朔以前的經驗，經過子蘭亂翻亂吼之後，方圓五公尺的地方一定無一處完好的。雖然方朔還有一點擔心的前去關心了一下，方朔站在廚房的門邊卻覺得有一點點欣慰，至少現廚房趨近於整齊的狀態。

　　「主子！我的布丁是不是被你吃到了，饒不了你啊！！」

　　「子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吃甜的。」方朔輕輕笑了一下。

　　香子蘭露出了「也是啦」的表情繼續尋找著下落不明的布丁，直到香子蘭的眼睛的餘角像是看到了什麼而轉過頭望向門邊的方朔時，表情從本來的煩躁轉為疑惑，再從疑惑轉為非常憤怒，香子蘭便朝著方朔富有殺氣的奔了過來。

　　方朔看著香子蘭的嘴巴一開一合不知道才說著什麼的同時，方朔才發覺身後的衣服被輕輕的拉扯著，左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方朔。」

　　方朔稍微轉了頭，尋向聲音的源頭，看到了好久不見的面孔，才想起剛才子蘭的嘴裡喊的是誰的名字。

　　「向陽，太近了。」

　　方朔稍微推開自己肩上向陽的頭，但是向陽不退反進，整個身軀攤在方朔的身上，向陽只得到了方朔的白眼。

　　向陽一連串動作測試的結果，感覺不到任何生命威脅的反應，最終來是決定繼續惡作劇下去了。向陽在想如果是剛認識的方朔，只要自己接近方朔一尺以內的範圍方朔肯定馬上就攻擊了。

　　「在這過得安逸了嗎？我還以為『潘老先生』會整個肘擊過來呢！」

　　「向陽！你在說什麼？潘老先生？」

　　方朔挑著眉，除了那個自己不喜歡的名稱，也不想讓身體承受向陽的重量。

　　「欸欸？等等，啊！好痛。」只能說有求必應了。

　　方朔早就知道向陽應該是來了，除了鼻子很靈的香子蘭早晨的鬼吼可以聽出一些消息之外，另外還有剛剛身上毯子上留下的氣味，對於氣味隱藏這一點向陽還是做的不夠完美。但是不得不承認剛剛在方朔身後，向陽的屏氣做的真好，連方朔都沒有發覺。可能真的像向陽說的是安逸久了嗎？

　　方朔回復原本年輕的樣子，自己可不想再讓向陽看到自己這個老先生的偽裝了，只是兩人似乎都忽略的腳旁邊已經火冒三丈的香子蘭。

　　最後事實證明布丁是向陽吃掉的，嘴角旁的一小塊布丁，鐵證如山。

　　經過向陽與子蘭一番廝殺之後，又回到和平的早晨時光，最後的和平竟然是方朔到外頭買了兩個布丁回來才結束這場戰爭。

　　「是說，向陽你怎麼能來？」

　　方朔看著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小孩正埋頭吃著叫做布丁的東西。

　　「因為表現良好所以皇家決定派我跟你一起住，信嗎？」

　　「不信。」

　　向陽的太陽般的燦笑，真的讓方朔想要朝他橘黃的頭髮打下去。

　　但是向陽最後還是沒有說明為何可以來人間，至多也只是告訴方朔自己回去蓬萊的時間而已，其餘的並沒有多說什麼。

　　而方朔當然也不是個笨蛋，之後隨便向來書店借人間書籍的蓬萊朋友詢問一切就明白了。自從方朔來人間之後，向陽就和皇家談了條件，只要向陽執行一個數百年沒有人敢碰的一個龐大任務並且達成，皇家就允許向陽能到人間找以前好久不見的室友，但是前提是向陽得不到一點任務的報酬。

　　方朔嘆了一口氣，果然放笨蛋的向陽一個人在蓬萊，肯定是處處被人占便宜的，竟然放棄一大筆報酬然後換得人間的短暫休假。

　　「幹嘛嘆氣？不喜歡我來找你啊？」

　　方朔看著嘴裡明明還吃著東西卻還持續說話的向陽便瞇起了眼睛。

　　「向陽該不會用了我給你的通行石了吧？」

　　「欸欸？才不是，你說過這個緊急找你時才可以用的。」向陽又接著說了。

　　「這當然是我自己煉得呀！至於方法我是不會跟你說的，啊哈哈哈！」

　　看樣子向陽似乎是有一點長進了，本來只擅長武打的大塊頭，竟也學會了精煉術，方朔開心向陽的成長，雖然沒有表達於表情之上。

　　方朔看著向陽頭上的一直戴著帽子越是覺得滑稽，本來想忍住不問的。

　　「嗯？向陽頭上那頂紅帽子是怎麼回事？」

　　「哈哈！終於發現了嗎？盛大快樂啊！」向陽得意拍著自己的錐形帽。

　　方朔皺起了眉頭：「是聖誕快樂。」

　　「欸？我明明來的時候還特別查過的說。」

　　方朔待在人間也有一段時日當然知道人間這樣的節日了，雖然不知道向陽是從哪裡聽來的，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陣子少不了的就是熱鬧了，可能又會聽到兩個大孩子有事沒事的爭吵。

　　到時方朔可能覺得有些的麻煩，可能也會覺得耳朵不清閒，但是潛意識方朔應該是很開心能見到老室友的。

　　方朔收著兩個布丁空盒到了廚房並想著，或許今晚可以來做一下聖誕節人類會煮的東西，或是可以把書店裝飾一下，對於幼稚的向陽和香子蘭可能會喜歡。

　　方朔從冰箱裡拿出了一些食物，看樣子是想準備下廚了。

　　「哦！好久沒吃到方朔的菜了！要流淚了。」

　　「浮誇。」

　　向陽趴在餐桌上看著被對自己的方朔忙著料理的事情，而香子蘭大概是不想看到和聞到向陽的氣味，所以跑到店面去擦拭他的石頭小窩了。

　　「啊啊！方朔我會留到人間的情人節之後哦！」

　　「連這個也知道？」

　　「那當然，我可是向陽耶！陪我過情人節吧方朔。」

　　「你是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啊？」

　　向陽看著方朔偏紅的耳朵想著，冰雪會有融化的一天，冰山一定也會。

《完》